第9章 88年
赵丽清说：“我拒绝和你相看，是因为你并不符合我的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？徐护士其实可以说说看的。”
徐年丰坐稳了认真听。
看他的表情就知道，他笃定了赵丽清出什么条件他都能一口答应。
赵丽清毫不客气地开口：“我如果嫁人，他就要先满足我的条件。你应该打听过我家的情况，我爸爸过世了，现在我妈带着我和我弟生活。我妈性格软，遇到什么事没法做主，我弟你也看见了，他还小，将来还得读高中读大学，我妈一个人支撑不起。所以我的条件就是，我希望我对象和我结婚后能住在我家，和我一起照顾我家里人。”
“你的情况我知道，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儿子，你如果接受我这个条件，我当然可以答应跟你处对象。”
徐年丰愣了。
这说难听些不就是让男方上门当上门女婿倒插门，别说他徐年丰做不到，榕市又有多少人能做到。
倒插门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，哪个正经人家需要上门给人做上门女婿。
更别说是他。
徐年丰脸都憋得通红，憋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。
“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？”
赵丽清笑了笑，“我觉得我们不用再聊了吧，徐同志。”
冬天天黑的早，才傍晚时分，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，摸着黑，赵丽清和赵云清回了大伯家。
大伯娘给开的门，她往门外看了一眼，发现只有赵丽清姐弟两个，徐年丰不见了，于是问：“怎么就你们俩？”
赵丽清摸出口袋里的冰糖递给大伯娘，“他有事。”
大伯娘笑了，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这么实在，我就那么随口说一句，你还真给我买袋冰糖。怎么样了？没聊好？”
赵丽清摇了摇头，避开大伯娘的追问，带着赵云清进屋。
大伯酒已经醒了，看徐年丰没跟着回来，问道：“小徐人呢？”
快要开饭了，赵丽清垂着头进厨房去端菜拿碗筷，赵云清在外面帮着回答，“徐哥哥说是家里有急事，就不上来吃饭了。”
大伯在红光厂做了这么多年，能做到领导职位，是个十足十的人精，他刚刚一眼就能看出来，赵丽清没看上徐年丰。
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，像赵丽清这个年纪的年轻人，都喜欢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，徐年丰这种长相，赵丽清看不对眼很正常。
等赵丽清慢慢处下来，知道军区大院出身的好处，就知道女娃子嫁人长相是最不重要的一点，这也是他今天把徐年丰带回来的原因。
可徐年丰直接走了这个做法，有点失礼了，让他心里很不舒服。
都是一个厂子的人，论起来他还算是徐年丰的前辈加半个领导，介绍对象这种事，没看上是绝大多数。
因为没被小女娃看上，觉得丢了面子，连招呼都不上门打一声就走了，这就是没把赵家放心里，也没把他一个领导放心里了。
这就很说明这个人很有问题了。
大伯压下心里的不满，叹了口气，“开饭吧。”
吃饭的时候，谁都没提刚才的事，只有赵丽清姑姑在饭桌上阴阳怪气了两句，说赵丽清没脑子，抓不住金龟婿，送上门的高枝都攀不上。
冯梅白了她两眼，软钉子扎回去了，说：“高枝那么高攀，我怎么没看你攀上？”
赵丽清姑姑年轻的时候就是想攀高枝的人，谈了两个条件好的对象都没成，可惜最后还是嫁了现在这个各方面一般的丈夫。
这句话戳了人肺管子，把赵丽清姑姑气得饭都没吃两口，带着两个孩子灰溜溜就回去了。
回家的路上冯梅还安慰赵丽清，“别把你姑姑的话当回事，她那个人整天没事干，就知道和街头巷口那群女人聊哪家女婿家境好，哪个女婿最出息。他没看上就没看上，咱们家的妹娃子不慌嫁，就那长相，我还没看上呢。咱们条件摆在这里，慢慢挑，慢慢选，总有合心意的。”
冯梅以为是徐年丰没瞧上女儿，心里老大不乐意了，“什么军区大院的金窝窝，谁家稀罕，你奶你姑看得上他，不过是看上他家境。我看他人就一般，两只眼睛加起来还没你一半大，咱们家不受这个罪。你如果要选，至少得选五官端正的，最好也是大眼睛。”
赵云清走在前面吃棒棒糖，他是吃了赵丽清贿赂的，低头闭嘴一句话都没透露，他其实也看不上那人。
话里话外都透着看不上他家，想当他姐夫，还差得远呢。
赵丽清心里慰贴，搂着冯梅的手臂，“我听妈的。”
晚上的寒风一吹，那种冷直能浸进骨头里，赵丽清把半张脸埋进围巾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，赵云清走在前面抖着腿。
冯梅看着就心烦，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裤子，“这么冷的天，你就只穿一条裤子，作死是不是，那腿不想要了？我早上给你找出来的秋裤你又给我藏在被窝里，冻感冒了你看谁会管你。”
赵云清低着头走，也不回呛，乖乖说：“知道了，明天就穿上。”
“穿的什么怪模怪样的衣服，跟窄巷子里那些街溜子一样，回去给我换了！”
赵云清不乐意了，“妈，你不懂，这些都是新款，好久以前我同学就这么穿，时髦你懂不懂。”
赵云清穿的是宋勉从深市带回来的裤子，裤腿比平时的裤腿宽，大冬天穿着，风都往腿里钻，不冷才怪。
赵丽清侧眼看了看，这裤子是好看的，面料像西装裤面料，像后来港星电视剧里经常穿的，后世那种直筒裤，销量应该会很好。
宋勉接近过年这几天，越来越忙，连带着赵云清也很忙。
这个寒假，他给宋勉帮忙，宋勉给他发钱，每天干活都很热情，别的不说，就光是他放寒假也不睡懒觉这点，冯梅很满意。
赵丽清也很乐意让赵云清跟着宋勉去见见世面，宋勉做事靠谱，省得赵云清天天在家里待着，好好的小伙子待懒了。
直到腊月二十九，赵丽清才见着宋勉。
她下班骑车到烟八胡同巷子口，被宋勉拦住了，给她自行车后座绑了不少东西。
她今天下班晚，宋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，脸都冻白了，“我去了一趟深市，看见什么都新鲜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，就随便给你挑了点。还有一件外套，是给冯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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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年丰坐稳了认真听。
看他的表情就知道，他笃定了赵丽清出什么条件他都能一口答应。
赵丽清毫不客气地开口：“我如果嫁人，他就要先满足我的条件。你应该打听过我家的情况，我爸爸过世了，现在我妈带着我和我弟生活。我妈性格软，遇到什么事没法做主，我弟你也看见了，他还小，将来还得读高中读大学，我妈一个人支撑不起。所以我的条件就是，我希望我对象和我结婚后能住在我家，和我一起照顾我家里人。”
“你的情况我知道，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儿子，你如果接受我这个条件，我当然可以答应跟你处对象。”
徐年丰愣了。
这说难听些不就是让男方上门当上门女婿倒插门，别说他徐年丰做不到，榕市又有多少人能做到。
倒插门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，哪个正经人家需要上门给人做上门女婿。
更别说是他。
徐年丰脸都憋得通红，憋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。
“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？”
赵丽清笑了笑，“我觉得我们不用再聊了吧，徐同志。”
冬天天黑的早，才傍晚时分，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，摸着黑，赵丽清和赵云清回了大伯家。
大伯娘给开的门，她往门外看了一眼，发现只有赵丽清姐弟两个，徐年丰不见了，于是问：“怎么就你们俩？”
赵丽清摸出口袋里的冰糖递给大伯娘，“他有事。”
大伯娘笑了，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这么实在，我就那么随口说一句，你还真给我买袋冰糖。怎么样了？没聊好？”
赵丽清摇了摇头，避开大伯娘的追问，带着赵云清进屋。
大伯酒已经醒了，看徐年丰没跟着回来，问道：“小徐人呢？”
快要开饭了，赵丽清垂着头进厨房去端菜拿碗筷，赵云清在外面帮着回答，“徐哥哥说是家里有急事，就不上来吃饭了。”
大伯在红光厂做了这么多年，能做到领导职位，是个十足十的人精，他刚刚一眼就能看出来，赵丽清没看上徐年丰。
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，像赵丽清这个年纪的年轻人，都喜欢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，徐年丰这种长相，赵丽清看不对眼很正常。
等赵丽清慢慢处下来，知道军区大院出身的好处，就知道女娃子嫁人长相是最不重要的一点，这也是他今天把徐年丰带回来的原因。
可徐年丰直接走了这个做法，有点失礼了，让他心里很不舒服。
都是一个厂子的人，论起来他还算是徐年丰的前辈加半个领导，介绍对象这种事，没看上是绝大多数。
因为没被小女娃看上，觉得丢了面子，连招呼都不上门打一声就走了，这就是没把赵家放心里，也没把他一个领导放心里了。
这就很说明这个人很有问题了。
大伯压下心里的不满，叹了口气，“开饭吧。”
吃饭的时候，谁都没提刚才的事，只有赵丽清姑姑在饭桌上阴阳怪气了两句，说赵丽清没脑子，抓不住金龟婿，送上门的高枝都攀不上。
冯梅白了她两眼，软钉子扎回去了，说：“高枝那么高攀，我怎么没看你攀上？”
赵丽清姑姑年轻的时候就是想攀高枝的人，谈了两个条件好的对象都没成，可惜最后还是嫁了现在这个各方面一般的丈夫。
这句话戳了人肺管子，把赵丽清姑姑气得饭都没吃两口，带着两个孩子灰溜溜就回去了。
回家的路上冯梅还安慰赵丽清，“别把你姑姑的话当回事，她那个人整天没事干，就知道和街头巷口那群女人聊哪家女婿家境好，哪个女婿最出息。他没看上就没看上，咱们家的妹娃子不慌嫁，就那长相，我还没看上呢。咱们条件摆在这里，慢慢挑，慢慢选，总有合心意的。”
冯梅以为是徐年丰没瞧上女儿，心里老大不乐意了，“什么军区大院的金窝窝，谁家稀罕，你奶你姑看得上他，不过是看上他家境。我看他人就一般，两只眼睛加起来还没你一半大，咱们家不受这个罪。你如果要选，至少得选五官端正的，最好也是大眼睛。”
赵云清走在前面吃棒棒糖，他是吃了赵丽清贿赂的，低头闭嘴一句话都没透露，他其实也看不上那人。
话里话外都透着看不上他家，想当他姐夫，还差得远呢。
赵丽清心里慰贴，搂着冯梅的手臂，“我听妈的。”
晚上的寒风一吹，那种冷直能浸进骨头里，赵丽清把半张脸埋进围巾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，赵云清走在前面抖着腿。
冯梅看着就心烦，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裤子，“这么冷的天，你就只穿一条裤子，作死是不是，那腿不想要了？我早上给你找出来的秋裤你又给我藏在被窝里，冻感冒了你看谁会管你。”
赵云清低着头走，也不回呛，乖乖说：“知道了，明天就穿上。”
“穿的什么怪模怪样的衣服，跟窄巷子里那些街溜子一样，回去给我换了！”
赵云清不乐意了，“妈，你不懂，这些都是新款，好久以前我同学就这么穿，时髦你懂不懂。”
赵云清穿的是宋勉从深市带回来的裤子，裤腿比平时的裤腿宽，大冬天穿着，风都往腿里钻，不冷才怪。
赵丽清侧眼看了看，这裤子是好看的，面料像西装裤面料，像后来港星电视剧里经常穿的，后世那种直筒裤，销量应该会很好。
宋勉接近过年这几天，越来越忙，连带着赵云清也很忙。
这个寒假，他给宋勉帮忙，宋勉给他发钱，每天干活都很热情，别的不说，就光是他放寒假也不睡懒觉这点，冯梅很满意。
赵丽清也很乐意让赵云清跟着宋勉去见见世面，宋勉做事靠谱，省得赵云清天天在家里待着，好好的小伙子待懒了。
直到腊月二十九，赵丽清才见着宋勉。
她下班骑车到烟八胡同巷子口，被宋勉拦住了，给她自行车后座绑了不少东西。
她今天下班晚，宋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，脸都冻白了，“我去了一趟深市，看见什么都新鲜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，就随便给你挑了点。还有一件外套，是给冯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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