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手记[无限] 第95节_囚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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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渊手记[无限] 第95节

  余洲和樊醒面面相觑。骷髅杀死了寄生物,但谁都说不准它算不算笼主。退一万步来说,就算它是笼主,它也不可能再度死去。之前摔散了骨架它也能恢复、能说话,“死亡”在骷髅身上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。

  余洲想起一件事:“如果你成为唯一笼主,也许你的母亲就会降临。”

  樊醒:“她还没来,也就是说,确实有变数?”

  许青原不想纠缠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:“先别管这个。怎么开门,怎么根据锚点去姜笑的‘鸟笼’,白蟾告诉你了吗?”

  “没有。”樊醒回忆,“无论白蟾、雾灯,还是其他笼主,都说没有门。即便我们有锚点,但是没有通路,我们一样回不去。”

  气氛顿时凝重。

  哭够了的鱼干用鱼鳍揉揉眼睛:“白……白蟾他,跟我说了一件事。云游之国里,其实还存在第八个‘鸟笼’。”

  这是雾灯的记忆,在最后融合的时刻才窜进白蟾的意识里。

  第八个“鸟笼”紧贴着雾灯所在的“鸟笼”,是雾灯四处探索的时候发现的。

  雾灯去过那“鸟笼”许多次。“鸟笼”很小,边缘模糊,空无一物。雾灯无数次尝试吞噬或侵蚀这个“鸟笼”,然而无济于事。无论她做什么,小“鸟笼”始终不受任何影响。

  “空……空白的鸟笼?”余洲霎时想起雾角镇的古老师,以及自行建造城市的付云聪。这两人进入“缝隙”后便落入空白“鸟笼”,随即立刻成为笼主。

  樊醒:“既然是空白‘鸟笼’,笼主就是进入‘鸟笼’的第一个生物。如果雾灯不是笼主,那原本的笼主应该还在里面。”

  “不是雾灯,里面也没有任何活物,没有任何东西。”鱼干竭力回忆白蟾的话,“笼主似乎,不在‘鸟笼’里。”

  第88章骷髅红粉(26)

  云游之国的黑夜从未如此漫长。

  许青原生起篝火,柳英年躺在远处一言不发,疲累不堪的樊醒和鱼干依偎着余洲睡着了,余洲拨了拨火苗,感觉周围静得可怕。

  没有了任何活物的声音,听到的都是同伴轻缓的呼吸。鱼干说了些空白“鸟笼”的事情,脑袋一歪差点栽到地上,直接睡了过去。它是太累、太累了。

  无论是樊醒还是骷髅,两人不断尝试,但谁都无法改变“鸟笼”中的任何东西。想起雾灯死后的状况,他们终于确认,云游之国唯一的笼主确实还未确定。

  骷髅是母亲制造的异数,它不属于正常的生命,但偏偏是它击杀了寄生物。“鸟笼”无法判断它确切的身份,因此樊醒还没资格控制“鸟笼”。

  “要去那个‘鸟笼’吗?”许青原问。

  骷髅和余洲同时点头。

  “……我现在有种感觉,也许我们都走不了了。”许青原说,“那个鸟笼可能是转机,也可能是危机。”

  骷髅:“那除此之外,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

  许青原沉默。他很少流露沮丧和失望,此时回头看了眼柳英年的背影,压低声音:“书呆子的手臂很危险。实在没办法的话,我们应该考虑截肢。”

  余洲吃了一惊:“可这里没有任何药物和工具。”

  许青原:“工具,我用小刀就可以。但没有缝合的针线和止血用具,怕是会……”

  篝火边再次陷入沉默。鱼干不知何时睁开眼,躺在余洲手里,圆溜溜的鱼眼睛看着他。“余洲,我想去周围看看。”

  余洲小心翼翼挪开樊醒身体,樊醒睡梦中也不愿放开他,双臂之间热源消失,让他沉睡中也不禁眉头微皱。

  大火还未熄灭,但也不再扩大,黑暗被火光逼退到远处,余洲知道无论光明处还是暗处,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。

  余洲用指头轻轻摩挲鱼干的小脑袋。鱼干喜欢这样被人抚摸,它半天不吭声,忽然喊一句:“余洲。”

  余洲:“嗯。”

  鱼干:“你有多想久久?”

  余洲:“和你现在想念白蟾一样。”

  鱼干猛地抬头,余洲正垂眸注视它。在余洲手里滚了两下,鱼干小声说:“我知道的,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情。”

  余洲坐在一个深坑旁,那是白蟾右眼化成的小蛇曾经藏身的地方。湖水已经蒸发干净,湖底淤泥黑魆魆一片。鱼干摆动鱼鳍,拼命嗅闻:“你闻不到的,但我知道。白蟾留下的气息越来越淡,很快就会消失了。”

  鱼干——在它还名为安流的时候,它巨大的躯体和可以四处游走的自由姿态,让它几乎成了所有孩子羡慕的对象。孩子之中自然也有跟他不那么亲近的,但鱼干对谁都一个样,蹭着贴着,面对弟弟妹妹憎烦的表情也不退缩。

  他曾经孤独过,所以渴望同伴。

  白蟾瘦弱、伶仃,看起来像人,但黑魆魆的皮肤让母亲喜爱不起来。给他起名字已经是最大的恩赐,白蟾本身性格也不热络,母亲很快制造了新的孩子,渐渐忘记白蟾。安流没有。安流很喜欢用自己的鱼鳍去碰白蟾的皮肤,然后在白蟾厌烦的眼神里笑着打滚。

  在心情不错的时候,白蟾会笨拙地爬上安流的脊背。所有的孩子都在母亲宿居的巨大“鸟笼”里生活,那是比余洲他们去过的任何一个鸟笼都更辽阔的空间。安流载着白蟾在无边无垠的天空里游走,不擅长说话的白蟾兴奋地抱住安流头顶独角,在鱼背上蹦跳。

  “他那时候很活泼的,就是不爱讲话,也不怎么会讲话。”鱼干仰躺着,“我要是花更多时间去教他讲话就好了。”

  “你还要照顾那么多孩子。”

  鱼干瞪着余洲:“人类真是好,只生一两个。多了真的照顾不过来。”

  余洲觉得它很好笑,搓着它脑袋让它摇来晃去:“是啊,鱼妈妈安流。”

  他心中忽然一动,低头问鱼干:“除了照顾母亲的孩子,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?”

  鱼干:“没有。”

  余洲:“现在也没有?”

  鱼干:“跟你们一起历险,算吗?”

  余洲:“算呀。”

  鱼干似乎有点儿高兴,舞动鱼鳍:“这比照顾小孩儿有趣多了。”它很快又黯然:“可你和帽哥、笑笑,都是要走的。”

  余洲沉默了。

  “……如果我和樊醒能到你们的世界去就好了。我还从来没见过久久。”鱼干喃喃说。

  余洲讲不出一句话,静静地注视正想象久久和那个世界什么样的鱼干。

  夜长得可怕,樊醒休息好,起身时天空也仍旧是黑的。大火已经熄灭,天空上除了破絮般的灰云,只有白蟾化成的灿烂龙影在烟雾中闪闪烁烁。

  余洲叫醒柳英年,发现柳英年的睡脸上满是泪痕。他左臂肿大得古怪,瑟瑟缩缩地藏在衣袖里,不肯让余洲看,也不让余洲碰。许青原觉得他啰嗦,抓起柳英年左手就往前走。

  “疼疼疼……”柳英年挣扎。

  樊醒凑过去看,点评:“还可以,比我好多了。”

  柳英年哭丧着脸:“什么?”

  樊醒:“你没看见我昨晚上什么样子?”

  柳英年当然记得:“什么样子?挺帅、挺带劲的。”

  樊醒愣愣看他,柳英年缩起肩膀:“我、我没说谎。”

  余洲蹦过来:“对吧!帅死了。”

  樊醒没料到,他想安慰柳英年,结果反倒是自己心花怒放。柳英年回过神来,又哭丧着脸:“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啊。”

  “对不起对不起,”樊醒托着他沉重的左手,点头哈腰,第一个把他带到安流背上。

  等所有人都坐好,安流摆动四鳍,缓缓起飞。

  他们的目的地是最北方的神秘“鸟笼”。

  路上,柳英年被下方的黑色森林吸引了注意力。

  森林之中所有活物,无论是历险者变异而成的怪物,还是鸟兽,全都随着白蟾的消失化为乌有。林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风吹动黑色枯枝、相互碰撞的疏冷声音。

  “四脚蛇也都没了吧?”柳英年喃喃说,“我还在笔记本上画过它们。”

  樊醒正跟许青原抓住柳英年肿胀发硬的左手,给他看手相。两人一通胡扯,听见柳英年的话之后樊醒生出一个念头,扭头对骷髅说:“无论之后笼主是我,还是你,都得修复这里。”

  骷髅:“把云游之国恢复成白蟾在的时候那样。”

  樊醒:“包括其他的鸟笼。”

  骷髅:“正有此意。”

  它仅剩骨头的双臂挥舞:“这边得有条河,这儿是山,东边再做个大湖……”

  柳英年渐渐恢复精神:“等等等等,我可以画出来。”他笨拙地掏出笔记本,右手抓住那支磨蚀了的铅笔,在空白页上画下地图。

  余洲从背包里掏出深渊手记。手记上关于白蟾的预言已经应验了,余洲盯着画面上那只破碎的蝴蝶发愣,忽然隐隐看见,纸张背后有线条痕迹。

  翻过一页,白纸上赫然画着一颗硕大眼睛。

  越过雾灯当时所在的“鸟笼”,继续往北去,隐约可见一片赤红。

  那不是火。安流悬停在高空,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物体。物体是白色的,仿佛一个大罩子,罩子外头闪动红色电光,是防卫这个罩子的保护网。

  “安流说过不去。”余洲喃喃道,“雾灯当时身上有母亲的触手,她借助了母亲的力量才能穿过这个保护网。”

  柳英年睁大了眼睛:“……这就是‘鸟笼’的外观吗?每个‘鸟笼’外面都有这样的保护网?是你们母亲设计的吗?”

  樊醒忽然插嘴:“不是。”

  他拍拍安流的脊背:“安流,冲过去。”

  安流甩一把鱼鳍,差点把樊醒拍翻。

  “冲过去,没有问题,你我绝不会受伤。”他脸上闪动着一种奇特的快乐和兴奋,而且紧紧地握住了余洲的手,巨大的骨翅在他背后豁然展开,“我会保护你背上的其他人。”

  安流顿了顿,愤怒又不解,但仍遵照樊醒的指示,陡然下降,朝前方“鸟笼”疾冲。

  骨翅把背上的所有人保护在内,穿过遍布红色电光的保护网时,果真如穿过一道水帘,顺畅无比。余洲正惊讶,把他抱在怀中的樊醒趁着没人注意,忽然吻了吻他的耳垂,很欢喜,也很快乐似的。

  安流落地,把背上所有人甩下来,一个翻滚变成了小鱼干。它紧张察看自己全身,半晌才惊讶道:“咦,真的没受伤。”

  “没脑子就是不中用。”樊醒说,“这是你和我一起设下的保护网。”

  鱼干:“……什么?我还干过这种事?”它左右张望,“可我对这里完全没印象。”

  “你忘记了很多事,甚至包括这里。”樊醒起身环视四周,往前走去。

  这确实是古怪的“鸟笼”。四周一片茫茫,没有天空与大地,没有边界,没有任何可辨识的东西。空气里唯一让人感觉到与云游之国不同的,是显而易见的潮湿。

  他们像悬浮在不可靠的空间里,柳英年陡然紧张,缩在许青原背后。

  樊醒在一个地方站定了,冲余洲招手:“余洲。”

  余洲走过去也没看到任何东西:“什么?”

  “看这里。”樊醒低头,脚尖轻点。

  在他脚尖前方,白色的地面上有一些浅黑色的痕迹,似乎已经在这里存在很久,渐渐与苍白的地面融合。它们太不起眼,雾灯从未发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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