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手记[无限] 第43节_囚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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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渊手记[无限] 第43节

  那怪物的手抓住余洲的脚踝,余洲登时疼得大叫:构成怪物的黑色烟雾有腐蚀性,脚踝皮肤火辣辣地疼,已经破了。

  大手把他倒拎而起,四周无人,余洲失声大喊:“鱼干!安流!!!”

  有彩绘玻璃的房子前,文锋已经离开,鱼干瘫在地上,许青原和柳英年蹲着看它。

  它显然是醉得厉害,怎么戳都起不来,鱼鳍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拍,声音糊涂:“哈……啊是的……嘿嘿……”

  “它怎么了?”

  柳英年抬头,姜笑已经来到他们身边。

  “醉了。”柳英年答。

  姜笑左右一看:“余洲呢?它不跟余洲呆一块儿?”

  “余洲跑了,见到我和帽哥就跑了。”柳英年推推眼镜,“他刚刚在这里跟文锋起了冲突。”

  姜笑也蹲了下来,三人围着鱼干。

  “从文锋那边打听出什么了?”她问。

  “文锋嘴巴紧得很,而且他不喜欢我们这些新来的历险者突然跟他套近乎。帽哥没说两句话,他就走了,我俩跟着他过来,远远地看见他跟余洲打了一架。”柳英年说,“你呢?”

  姜笑:“我出马,当然比你们可靠。季春月倒是挺亲切的,问什么她都说。”

  许青原:“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说服余洲去跟谢白打听。”

  姜笑:“他俩那气氛太古怪了。我觉得余洲不乐意跟那人亲近。”

 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,最后是姜笑把鱼干拎起揣进口袋。

  “那,那现在我们可以跟余洲说话了么?”柳英年问,“你说要装作生他气不理他,偷偷打听信息让他吃惊,可现在樊醒不见了,鱼干又这副模样,余洲身边没其他人。这样挺不妥的。”

  许青原顶了顶帽子:“我只是提议,没有强迫你们接受我的建议。再说你们自己心里不也对余洲的隐瞒有点儿气么?”

  柳英年很怕许青原,不太敢跟他辩驳,转了个话题:“饭馆里的人都说文锋稳重,他怎么会跟余洲这样好性格的人起争执?”

  姜笑:“我大概能猜到。”

  房子门上的锁孔还插着铁丝。

  “季春月说,他们夫妻俩最恨的就是小偷。”姜笑说,“小偷偷走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
  “安流!!!”

  余洲声嘶力竭,他被黑色影子倒拎着,两颗脑袋分别张开大口。日光里,大口中是一个黑色空洞。

  余洲忽然听见了一个奇特的声音从大地深处传来。紧接着,浅灰色藤蔓从河床、河岸破土而出,如有生命一般卷向黑色影子!

  影子惧怕藤蔓,立刻松开了余洲。

  余洲被人一把接住,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,那人已经抱着他的腰就地一滚,躲开了黑影一根大手的攻击。

  樊醒把他护在怀中,一双眼睛隐隐发红,警戒着那黑色人影。人影正与藤蔓搏斗,余洲愣了一瞬,失声:“出什么事了?!”

  樊醒头发凌乱,原本长到肩膀并一直用姜笑的小草莓绑起的头发被削去一半。他额头、脸颊都是伤,隐隐渗出血来,从衣服的破口能看到胸口与胳膊上的条状伤口。

  “我去狩猎收割者,傲慢原上的收割者已经全都没了,就剩这一个,逃得特别快。”樊醒嘴角一翘,“顺便熟悉一下怎么用安流的心脏来做事。”

  他很中意余洲对自己的关注,拨了余洲头发一把,低头飞快说:“我终于明白收割者的本体是什么东西了。安流不愧是安流,它是收割者的克星。”

  话音刚落,一道黑雾激射而来。樊醒带余洲躲开后,留下一句“仔细看”便如离弦之箭,朝人影跃去。

  他的右手化作藤蔓,瞬间又化为一根捏结在一起的浅灰色锥形尖刺。尖刺并不刺入收割者胸口,樊醒足尖在忽然生出的藤蔓上一踏,随即高高跃起。

  收割者的两个脑袋发出疯狂嘶叫:脑袋融合了,能吞下数人的黑色大口张开。

  尖刺如刀,平平划过收割者的颈脖。

  尖利的啸叫从收割者胸腔中爆发。大口保持着张开的姿态滚落,直到余洲脚下才停。

  黑色的烟雾在消散。

  头颅渐渐缩小,黑色雾气散尽之后,露出头颅内部的东西。

  是一个人类的头骨。

  余洲忍不住后退。头骨仍是张嘴的动作,白色的骨头被黑雾侵蚀,爬满了被污染般的痕迹。

  樊醒在他身后,张开双臂,用一种环抱的姿势把他护在怀中。余洲看着他完好的左手,与正逐渐回复形状的右手,心头剧跳。

  “我回来了。”樊醒低声说,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
  余洲回身时,他滑到了余洲怀里,呼吸沉重,昏了过去。

  余洲仿佛抱着一块热碳。

  第38章收割者(6)

  冬季的傲慢原总是被大雪覆盖,收割者们藏在厚厚的雪堆之下,朝雪层上活动的人伸出双手和舌头。

  它们的身躯如同被黑色的雾气覆盖,足够靠近的时候会发现,那些并非雾气,而是细小的黑色颗粒。

  像是有什么暗而无声地在它们的身体上燃烧殆尽了。

  起初,大家并不知道收割者是由什么变化而成的,它是笼主直接创造出的嗜杀怪物,只有猎捕的本能。

  但渐渐的,人们发现,历险者们被收割者猎杀后,并没有留下尸体。

  他们就如同从未出现过在这个鸟笼中一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收割者的真面目是谢白察觉的。他回到傲慢原的那个冬天,与文锋一同在雪原巡逻,寻找新抵达的历险者。两人遇到了收割者,文锋带着历险者奔回安全地点,谢白殿后。

  人们在高地上看到了谢白与收割者的战斗。

  谢白击杀收割者后,收割者露出了真面目:它们的本体是已经死去的历险者。

  季春月和文锋在不同的时间率领不同的历险者离开城镇,绕着高地巡逻。他们没有在高地附近发现收割者的身影。

  这很不寻常。

  普拉色大陆上,收割者的数量曾有一段时间增加到令人吃惊的地步,新抵达的历险者还未看清楚“鸟笼”状态就被猎杀,整个普拉色大陆找不到成规模的历险者营地。

  茫茫雪野之中,日夜游荡着黑色的收割者。

  最后是笼主出手调节。一夜之间,收割者数量减少一半,神秘的使者逡巡大陆,为历险者们选定了几处地方,让历险者可以安营扎寨。

  原本无时无刻不在狩猎的收割者,习性也有了变化。冬季是收割者开始活动的信号,它们的活动周期仅从冬季持续到下一个季节。

  有时候,如果四时钟移动规律是冬季—春季—春季—夏季—秋季—夏季……总之,只要四时钟的指针不指向12的位置,就意味着人们可以拥有平安、稳妥的生活。

  然而有时候,四时钟每次移动,都不停地重复回到冬季,也就是12的位置。收割者的狩猎时间就会不断增加,尤为漫长。

  即便在最快乐、安全的季节里,人们也总是提心吊胆。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所有人头顶,四时钟钟响时,谁都无法预测那是哀丧的号角,还是快乐的乐声。

  因此四时钟每一次动作,都会吸引所有人目光。

  按照规律,此时正是收割者活动的高发期。但高地附近没有任何收割者留下的痕迹。

  文锋和季春月都是与收割者频频交手的历险者。他们能辨别出收割者的气味,那是一种掺杂着腐烂与焦臭的怪味,而收割者行走时,身上的黑色颗粒会落在地面上,至少一天才会消失。

  “难道真的被樊醒……”文峰说,“那个年轻人说他去狩猎收割者,我以为只是他们编的大话。”

  季春月正与他骑着马儿,立在高地之上。身后是祥和的城镇,眼前是油绿的原野与大河。天色晴好,疏朗的风拂动她剪短了的头发。

  “你为什么不信?”她问,“我们已经巡逻了八天,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收割者。”

  文锋不应。季春月靠近了又说:“听说你跟余洲打架?”

  她笑着推推丈夫的手臂:“丢不丢脸啊,他怎么说也是小辈。我听姜笑说了外头的时间,你我如果还在,都已经四十多岁了。你跟小青年打架,不觉得不好意思吗?”

  文锋脸上有点挂不住:“在这里,我和他年纪相仿,不存在长辈后辈的区别。他偷东西!我亲眼看他撬锁、撬门,太熟练了。”

  季春月不跟他聊这个了,岔开话题:“谢白回来了,我们得告诉他这件事。”

  已经是樊醒昏迷不醒的第八天。

  余洲把他背回饭馆之后,他的高烧一直没退。鱼干细心,翻他的手心。手掌被划破的地方又冒出了细细的藤蔓。

  鱼干试图把藤蔓勾出来,不料那些藤蔓似乎与樊醒的肌肉血管长在了一起,结实牢固。

  余洲详细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情形,鱼干陷入了沉默。

  难得它认真思考,众人静静等待结论。半晌后鱼干一拍鱼鳍:“我的心脏,已经开始和樊醒融合了。”

  被埋在阿尔嘉的王国中,虽然深藏山石不能移动,但似乎受王国内植物的影响,心脏的力量外化为浅灰色蔷薇的藤蔓。樊醒与安流都是“缝隙”的孩子,但樊醒的构成与安流不同,安流的心脏起初是排斥樊醒的,因此藤蔓才会惧怕樊醒。

  但在付云聪的城市里,樊醒用血液溶解了心脏外围的坚硬保护壳。这一层壳是“缝隙”意志为保护安流心脏而设下的,樊醒能够将其解除。没了任何护佑的心脏,就这样被樊醒强行吞噬。

  余洲想起樊醒说的话:他在狩猎收割者,并且学习怎么用安流的心脏来做事。

  余洲甚至想起樊醒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,脸上有狂热和困惑的表情。他扭头看床上眉头微皱的青年,抬手擦去他额上的汗水。

  “可是不管怎样,八天都没醒,这不是很危险吗?”柳英年说,“还是找个人看看吧?”

  “看什么?”姜笑翻看樊醒的手,“让他们看樊醒这个样子?”

  手上伤口被鱼干扒拉开,细细的藤蔓正缓慢在空气中蠕动。

  回来的当天更可怕,樊醒躺到半夜,负责守着他的余洲被腿上的动静惊醒,睁眼一看:樊醒半个身体都被藤蔓包裹,藤蔓还蔓延到床下,缠上余洲的脚。

  季春月想看看樊醒情况,众人死守着门不让她靠近。余洲剥了樊醒衣服,发现他身上多处伤口,里头都有小藤蔓爬着挠着。

  幸好这几日,藤蔓渐渐枯萎消失,就剩手心一点儿。

  这天夜晚,仍是余洲守着樊醒。他跟鱼干在画出来的五子棋棋盘上下棋,鱼干蠕动着耍赖,余洲:“落子不悔。”

  鱼干:“鱼家不懂哦。”

  一人一鱼小声争执,忽然听见床上樊醒哼了一声。

  余洲立刻扑到床头,樊醒眼睛睁开一缝:“嗨。”

  他体温没完全降下来,但已经不似前几日那般烫手。余洲察看他手心,藤蔓消失了,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
  同样愈合的还有樊醒身上各处的伤口,大大小小,得有十几处。樊醒躺着左看右看,最后看自己,目光在赤裸的身体上扫了一遍,慢慢地转向余洲。

  余洲瞬间猜到他要说什么。

  “坏人。”樊醒似嗔似笑,一双眼睛噙了水一样的潋滟波色,“趁人家生病,做这种事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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