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鸿_惊鸿一掠十年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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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鸿

  琴头的弦被细长手指按下,与此同时,琴声袅袅起。

  这是一段极悠扬的旋律。

  隐隐的、低低的、缓缓的。

  似吹散青烟的一缕轻风,丝丝入扣地把每个音符都打了结,再绕个弯“润物细无声”地漫溢进听众的耳朵。

  席砚卿站在台下,瞬间听出这是池漾拿来做手机铃声的曲子——

  德沃夏克的《母亲教我的歌》。

  她身着一袭红裙,手执一把琴,指尖轻盈一跃,翩跹出一泓清泉,被头顶的柔和灯光一吻,愈发明艳动人。

  席砚卿没见过她这个样子,蓦然怔住。

  片刻后,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。

 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,池漾用吹散青烟的那缕轻风,掀起了一阵雨;用澄澈透亮的那泓清泉,织起了一层稀薄的雾。

  细雨和薄雾看似温和,其实霸道得很。

  不留一点缝隙的,为所有人的眼瞳,晕染上一层湿意。

  无孔不入,悄无声息。

  抵达之时,一场新的雨雾开始鼓动——

  她忽然换了个曲子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奏倏地放缓,然后渐渐攀升,升至最缠绵处,忽又止住,再往后,是远道而来的、点点簌簌的柔情。

  她站在那里,像是一位对夜色款款低语的旅人,温柔却醒目。

  但这不是结局。

  柔情后,是一派更缠绵的缠绵。

  那琴弦似有张力,盈满她的整个体腔。

  与此同时,也让所有人都入了戏。

  至此,细雨乘上料峭春风;薄雾拢上凝浓愁云。

  漫游天地,天地何处尽销魂。

  高潮该到了吧。

  最烈的风和最浓的雾该到了吧。

  所有人都在心底感慨、发问、寻解。

  池漾却倏地停住。

  琴弓暂离琴弦,她腾出右手,抬高至头顶,摆弄两三秒,摘下那枚袖扣。

  接着,目光也暂离琴弦,望向台下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只是背景的这角高台,不知何时成了主场。

  观看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。

  但她眼中只有他。

  池漾伸长手臂,轻轻一抛。

  那枚泛着金光的袖扣,在空中划出一套完美的弧线,寻找落点。

  席砚卿一个抬手,落点在他掌心。

  明明没有任何预告,他却精准无误地接住。

  下一刻,她又抬高手,一个用力,将用来固定发髻的发圈摘掉,套在手腕。

  然后,她伸长脖颈,甩了甩身后的长发,潇洒恣意,似骄傲的白天鹅,本意是把发尾都熨平,却搅得空气都躁动。

  几个来回后,她的棕色卷发完全敞开,垂顺地落在身后,汨汨如瀑。

  席砚卿紧握着那枚袖扣,掌心热得像烫开了一簇火焰。

  ——她,真的太美了。

  戛然而止的高潮,终于重新接上。

  没有铺垫,没有试探,没有渲染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长驱直入,一矢中的。

  她左手按弦极快,右手拉弓更甚,旋律变得激越起来,挑战着每一个人的听觉神经。

 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  细雨成暴雨,急促地往下坠;薄雾成浓雾,迷失在这座高台。

  狂澜既倒,大厦将倾。

  这浩浩荡荡的旋律里,有一种命运穿堂而过的悲烈。

  披荆斩棘,又所向披靡。

  但这还不是结局!

  激烈的碰撞过后,旋律复又舒缓起来。

  池漾压着眼底那抹青烟,于悄无声息中收了尾音。

  终于,云销雨霁,彩彻区明。

  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。

  池漾什么都不听,什么都不看,缓慢走到舞台边,把自己的手交给席砚卿。

  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,她的眼底终于淬出一丝释然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在说,他才是她的结局。

  他才是她的“云销雨霁,彩彻区明”。

  下了演奏台,池漾自动屏蔽耳边传来的掌声和赞扬声,没做任何回应,径直拉着席砚卿往门外走。

  直到路过秦骞,她忽然止住了脚步,眉眼间裹挟上一层凌厉的锋芒,语气冷淡又疏离:“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句‘拉小提琴的人都是狐狸精’这种偏激的言论从何而来。但是,我想告诉你的是,小提琴作为一门历史悠久的艺术,抚平得了人间烟火,也登得上大雅之堂,无数人为其发展付诸了心血。这不是你有资格去亵渎或玷污的。二十三岁的人了,希望你以后能谨言慎行。”

  沈路延不知道池漾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段话,问秦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
  秦骞一脸懊悔:“可能是我刚才跟秦熏说的话被池律师听见了。唉,我说那句话完全是出于主观原因,没想针对别人,哪里想到池律师也会拉小提琴啊。我说的真的不是她,沈总,这下我可把池律师得罪了吧。”

  “你想的还挺简单,池律师是席总监的女朋友,你觉得你那句话就只得罪了一个人?”沈路延也是无奈,冷哼了一声,“你还挺牛,得罪一条龙服务。”

  跟秦骞说完那段话之后,池漾未多做停留,拉上席砚卿就扬长而去了。

  两个人走到停车的地方,还没等席砚卿开口问,池漾就主动解释了这件事:“我当时听到这句话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不过,现在我气也消了。再加上今天我生日,你不辞辛劳地赶过来,我也没什么好回礼的,那你就把这场弹奏,当做是我给你的回礼吧。”

  说这话的时候,池漾正坐在副驾驶上,看着席砚卿一脸讨好的笑。

  席砚卿忍无可忍,趁着给她系安全带的功夫,狠狠在她脸颊亲了一口,顺便撂了句狠话:“以后再敢在大庭广众前这么撩人你试试!”

  “那我哪敢儿啊,”池漾莞尔一笑,眉眼柔和地弯起,言语间带了些俏皮,“这不是因为有你在,我才敢这么放肆的嘛。”

  “你知道就好,”席砚卿勾起唇角笑了笑,按住旖旎心思,问了个问题,“你今天演奏的后两首曲子叫什么名字?”

  池漾重点抓的很奇特,惊讶道:“你竟然知道第一个曲子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席砚卿挑眉:“在你心中我是个乐盲?”

  “当然不是,我就是觉得还挺惊喜的,”池漾看着他的清隽侧脸,如实道,“第二首曲子叫《在光辉的季节中》,至于第三首曲子......没名字。”

  “没名字?”

  “嗯,”池漾似是有些不好意思,“那曲子是我学琴之后自己写的,还没想好起什么名字。”

  席砚卿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,宠溺道:“没想到我们家的大律师这么厉害啊,还会作曲。”

  池漾对这份夸奖很是受用,没忍住笑出了声:“嗯,毕竟是你家的,不能给你丢人。”

  席砚卿嘴角扬起和她相似的弧度,轻啧一声:“你这姑娘,越来越上道了啊。”

  “嗯,我上道,你也快点上道吧,”池漾催促着,“走啦走啦,我们快点回家吧,好不好?”

  “好,”他嗓音温柔,动作也极具温柔地,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,“我们回家。”然后,他启动车子,驶出了泊车位。

  趁他转头的瞬间,池漾将目光投向窗外。

  那双无人可窥见的眼睛,盛满了落寞。

  不过,这落寞没持续多久,她的眼睛就被一抹鲜艳色彩强势占据。这色彩太过璀璨明亮,令她忽视不得。

  “停一下!”池漾忽然出声。

  席砚卿赶紧踩下刹车,车子停下的位置,正好是宴会厅所在大楼的门口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怎么了?”他问。

  池漾身子往后靠了靠,给席砚卿的目光腾出空间,示意他:“你看。”

  席砚卿闻声看去——

  他们刚刚才走过的那条长廊里,有一道人造的彩虹。

  他这才明白,贺轻舟刚才说的那句“总有人以为自己比设计师聪明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  此时此刻,长廊里的七扇门依次以“赤橙黄绿青蓝紫”的顺序,全部朝外打开,并被投射以独特的光影效果。

  从外面望去,就是一道以假乱真的彩虹。

  他们踏着灯火璀璨,驶离湾沚山庄。

  池漾也因这良辰美景的鼓动,把心底的那些落寞强势搬空。

  她调整好心情,满眼笑容地唠着家常:“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?”

  席砚卿顿了顿,犹豫了一下才不得已地说道:“我等会儿要去机场。”

  “嗯?怎么又要去机场?”

  “国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。”

  听了这话,池漾眸间闪过一丝错愕:“那你这次回国?就是为了给我过个生日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等席砚卿回话,池漾又不可置信地确认:“你来回坐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,就为了给我过个生日?”

  席砚卿斜眸看她:“心疼了?”

  池漾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程度,心中愧疚感瞬间激增:“废话,我当然心疼了!”

  席砚卿漫不经心的笑,语气却透着郑重:“不用心疼,你应得的。”

  你应得的。

  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,软绵绵落在池漾耳根。

  她感觉自己的心,像是被人揪起了一角,酸胀得厉害。

  席砚卿永远知道她在想什么,笑着回她:“我说是你应得的,就是你应得的,不必有任何愧疚。漾漾,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,被你喜欢上的那个男人,他该有多幸福啊。”

  席砚卿说这话的时候,眉眼都弯起,声音也撩人。

  “你把这份幸福给了我,所以,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有,我所有的例外和偏爱。”

  他的话语,于迷离夜色中温柔又坚定地响起。

  他告诉她,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有,我所有的例外和偏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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